【原创/骸髑】《遇鲸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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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没有答案的爱情。
- 69：29/96：27
［她忽然很想念那个每夜都穿梭到她中的那尾鲸。］
库洛姆有一个秘密。
她的精神世界里，多了一尾鲸。
似乎六道骸都不知道的样子——他每次出现的时候，鲸鱼就会消失。
……骸大人不知道吗？
她每次想要开口时，总有无形的力量把那些话推回来，遂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尾鲸在她的精神世界里穿梭。
它确实是一条鲸。但是有着一双温柔的眼眸，仿佛是能通人性的。它在她精神世界的天空中遨游穿梭，动作灵活，仿佛起舞。
鲸很温和，只是把天空当做海，遨游，逡巡，不需地面上一点空间。它只是在她的视线内占领天空。
“你是谁？”
鲸不会回答她，只是在空中摆了摆尾巴，像是推开一片水浪。它俯下身游来，从库洛姆身前掠过。
库洛姆确认了，它似乎只是无意识地来到了她的精神世界，是一尾无害的生物。
她伸出手，轻轻地触摸了它。
鲸在遨游。她的视线里蓝天被它的身躯遮蔽，但是她觉得很安宁。
梦境之中她不再走动不再发呆，而是坐在草地上，看着鲸逡游。她能嗅到清澈的草木馨香，风从她肩膀上穿过，风之上有一尾将天空当做深海的鲸。
那样安宁祥和的岁月从指缝里流走，一滴不剩。
一切在六道骸失去联系的那一日，戛然而止。
梦里没有鲸占领的天空，只有她的蓝天。澄澈、干净、辽远。空空荡荡，云作只言片语，聚了又散，来了又走。
都走了吗？
都走了吗。
这样的孤独，像极了十三岁的自己第一次来到十年后的世界。没有六道骸，也没有其他人，一切都安安静静，却危机四伏。
她抬起头，无言地看向那片澄澈、干净、辽远、空空荡荡的天。她忽然很想念那个每夜都穿梭到她中的那尾鲸。
她还穿着白裙子，还留着那个有些可笑的发型。
她还在等待一个，早已离她远去的身影。
［她忽然在梦中失声痛哭。］
内脏早就可以依靠自己来创造，却在这一天里忽然迸发出强烈的不适。
那是一个深夜，雨下的很大。墙上的时钟时针走向十二，她抖落伞上的雨珠迈进还在营业中的咖啡馆。
很迟了。
她踏入咖啡馆之后，一切幻术伪装的店员都化作一片雾气，转眼空无一人。由于今天中了一个埋伏的缘故，她用于支撑内脏的幻觉都被强行打断。不仅如此，她的腰腹处还有一道贯穿伤。草草包扎再加上漫长地行走，此时鲜血已然渗过了雪白的绷带。
库洛姆撑着涣散的精神，勉勉强强地替自己重新包扎了一遍，甚至没有来得及收拾好器械，就昏睡了过去。除了这座巢穴以外，没有什么地方能让她这样安然睡去了。
这天大雨连夜，她的梦境里忽明忽暗，雨幕茫白。天空被浓云覆压，她的天空也不知所踪。
她忽然在梦中失声痛哭。
梦里没有六道骸也没有鲸。
她想对六道骸说，她已经成长了很多了，即便还是不如弗兰，但也已经是能独当一面的女术士了。
她想对六道骸说，她在他失联的这漫长的三年时间里，她无数次面对死亡，无数次从鬼门关边爬了回来。所以她有一个不过分的小要求，你能不能，再让我见一面？
她想对六道骸说，我的心意，也只是想要被你知道而已。你不用作答，听过就可以算了真的真的不必记得。
她想，或者连这一面都不必奢求，让我知道你还活着就可以了。
可她真的真的，很想再见他一面。
［披着曙光的鲸归来巡游梦境，她却再也没有遇到过他。］
鲸回来了。
它披着梦境中旖旎的绮丽光彩，从她视线所及的远方缓缓而来。它不是游来，是被风推着，像是海浪在推着它漂浮，向她而来。
但是鲸死了。
它庞大的身躯不再占领她的天空，只是缓缓地掠过，轻描淡写。
库洛姆呆呆地望着，看着它巨大的尾从眼前最后一次摆过。巨大的尾巴拨动风，像推开一丛丛海浪。
鲸长成一片鲸落，风与星子与月亮占据它的身躯，细小的浮尘寄居它的骸骨，空气中只有清淡的草木香。她冲着远行的鲸落歇斯底里：求求你们不要带走它，求求你们不要让它再次消失了。
鲸不见了。
她的天空澄澈、干净、辽远，空空荡荡，没有积雨云，只有蓝色。太阳是一颗滚烫缄默的恒星，从现世的窗外落下灿金色的光华。
她紧闭的双眸眼睫翕动，很快便凝出泪滴。
窗外是雨过天晴，一道彩虹挂在檐角，引得早起的行人驻足称赞。渐渐响起了人声，崭新的一日又揭开了序章。
那声叹息在曙光里轻轻地响起，一只修长的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按上她的发顶。库洛姆只来得及微微睁开眼睛，捕捉到了男子飞扬的蓝色发丝。莲花香气从她鼻尖一晃而逝，她揉揉眼睛坐起来，茫然地扫视这家装潢温馨的咖啡馆。
她的记忆从某个瞬间骤然停止，她拼命回想却一无所获，唯有伤口在作痛。
『库洛姆。』
……这个名字好熟悉啊，是在喊谁呢。
『……凪。』
她回过头去，却看见落地窗外站着一个高挑消瘦的男子。他面容苍白隽秀，有一双异色的眼眸。
他看着她，微笑着念出几个音节。
『Ti-A-Mo.』
这些音节像是一句短短的咒语，她的前半生被涂抹成了另一种模样。
——唐泽凪，二十七岁，家境殷实，与家人关系很好，感情和睦，有一个恋爱了一年半的男友。从佛罗伦萨美院毕业后，现经营一家咖啡馆。
她的潜意识中，她确乎拥有这个名字，她的人生就是这样，流光溢彩，像极了一个梦。
这是一个，从轮回尽头步来的男子，绞尽脑汁创造出的，属于她的美好的人间。
『凪，你看看我。』
她抬头向他看去——
檐角的彩虹还没有落下，一尾鲸从落过雨后格外澄澈的碧空游来。它披着一层浅浅的虹色的光泽，像是一座逆流而上的孤岛。它口中的呢喃无人再听懂，它是它的种族中最后一尾鲸——这一如库洛姆•髑髅的故事，唐泽凪不必听懂。
那些染血的，纯黑的年岁被六道骸拢在手心，随手捏作一尾披着虹色的鲸。
它奔她而来。
他哂笑一声，转身离去。蓝色的发尾扫过她眼角的余光。唐泽凪有些许微愣。
他……是谁呢。
她甩甩头丢开这些念头，转身打开咖啡店的门，挂上营业中的牌子。回头看见小镜子里自己的发型——有些滑稽，像是一颗凤梨。
她有些纳罕自己是何时有了这奇怪的审美，摸了摸发顶，却还是没有换掉。
总觉得很熟悉呢。她打开盛满了咖啡豆的罐子，如此想着。
窗外，鲸巨大的尾扫过天空，渐渐消失，化作一片绚烂的光点。地上有一只破碎的六面体，花纹精致，像极了一只精致的小匣子。
披着曙光的鲸归来，带着虹色巡游梦境。
而她再也没有遇见过他。
［Fin.］
写在后面：
两个小时的产物，潦草，生涩，我到底毫无长进。
鲸是六道骸的匣兵器之一。我没有补过漫画，也不知道天野娘有没有把骸的匣兵器全部画出来。且当这只匣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雾属性匣子就可以了。
雾鲸，是除了六道骸以外，在库洛姆美好却空旷的梦境里唯一的生灵。它占据了库洛姆视野中的天空，却从未下到地面。这一段有些生涩，但确乎是我想到的骸与库洛姆的关系：他永远是云间客，在人间，不消几时便要离去。
我一直认为骸髑的感情是恋人未满的状态。文中，骸把“凪”这个名字还给了库洛姆，把她的记忆全部替换，是最温柔的残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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